稻生

【杜霖】热望

@楼诚深夜60分  关键词,浅尝辄止
因《惊鸿一面》里的两个镜头,觉得这对真是配啊。


“毛利民你说,你要是喜欢了哪家姑娘,会怎么做?”天空高而辽远,干净得万里无云,集训完的杜见锋像一棵葱茏吐翠的梧桐树,浑身上下蒸腾着蓬旺的草木气息。

“喜欢就主动表示呗。”毛利民瞥了一眼自家旅座,贼兮兮地凑到他耳边:“旅座,您看上哪家姑娘了?”

杜见锋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,起身提弄腰间的武装带。

毛利民见他神色有点不自然,忽然想起这几日队里传的闲言,眼睛和嘴同频率扩开,尤其那嘴张得仿佛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。“不会真是……”

“这天气,这他娘的热啊。”


许一霖是杜见锋捡来的,或者说是从日本兵手里抢来的。

那是一个普通的黄昏,沉郁苍黄的暮色笼罩波澜起伏的麦田,麦子是有灵气的生物,可惜长不出手脚,只能在风中悲悯地垂下脑袋,闭着眼自欺欺人般不去看这荒凉冷世上演的一出出荒谬泥泞的惨剧。

杜见锋抱起麦地里的许一霖的第一反应是,这人怎么那么轻啊,轻的像是一苇小船,在怀里晃晃悠悠飘飘荡荡,又像是一只纸扎的风筝,不拢紧就立刻飞走似的。

他又恨又庆幸,恨的是人性泯灭畜生不如的侵略者,庆幸的是自己正好在麦地里巡游,听到动静及时赶到。两个日本兵刚撕下他的衣服,脑袋就像被击碎的豆腐花一样爆开。


许一霖只是昏过去并受了点皮外伤,但单薄虚弱的身体平白无故经这一吓,也足足病了半个多月。

杜见锋把他放军营里养着,每日忙完旅里的事务就回来照顾他,收敛了兵痞的嚣张气焰,端茶倒水忙不停,整个人柔软温和得像被水泡过一遍。

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里,杜见锋得知他是城里胭脂铺的少爷,那天是他要去邻城的青梅竹马家拜访才穿过麦田。

青梅竹马……杜见锋捧着略烫手的药碗,觉得今天的中药煮酽了,怎么闻着都觉出苦。


刚开始只是出于好心或怜悯,想把人养养好就放回去,可是等许一霖薄瓷一般的小脸上浮起些红晕,杜见锋又有点舍不得了,像是这些日子心里存了一块潮湿温暖的土地,每天惦记着回来看看,久而久之就成了念想,现在要把这块地交出去,还真有割肉的痛。

加之许一霖也是懂事,知道杜见锋对他好,用本就不多的军饷让他吃好喝好给他滋补身体,自己又帮不了他什么忙,就只能每天替他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,还及时涤掉杜见锋扔在盆里的衣服。

浆洗的白衬衫抖开晾在屋外像伸展翅膀的白鸽,阳光一晒,空气满溢令人舒爽的皂香。

军营里都是五大三粗的单汉子,谁走过都要羡慕地望上两眼,杜见锋则更是自豪愉悦,他叼着旱烟神态悠然,这感觉怎么像是……娶了个贤惠的小媳妇。

杜见锋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。

他望着昏暗的煤油灯下许一霖恬静熟睡的脸,悄悄披了件衣服走出。

松月生夜凉。夜露沾上他的发梢,他仰望幽蓝天幕上皎皎明月,眼前却是许一霖清秀的眉眼和清淡的笑。


知道自己的想法后杜见锋有过短暂的躲避,这难以启齿的欲望和那两个日本兵有什么分别?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两巴掌。

但还是有区别的吧……他龇牙咧嘴地揉揉脸又自我宽慰着,毕竟没强也没欺负他,只是接下去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误人前程。

他借口去邻县送密文,临走时嘱咐毛利民照看着点儿,时候差不多了就放人走吧。


杜见锋一去就是数十天。


期间遇上日军空袭,流弹在贫瘠的土地乱窜。他挤在流离失所的人潮中,在呛人的硝烟里阖上眼,从未软弱过的少将此刻心里某个地方一抽一抽地疼,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战争的孤儿。


等他拖着疲惫得近乎千疮百孔的身体回到军营,本以为又将面对空荡荡的屋子,却听闻许一霖还没走。

“不仅不肯走,还不肯吃东西。”毛利民无奈。

杜见锋推开门,许一霖正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,他身上是不知从哪翻出来的自己的旧军服,洗得褪了色,还宽裕出许多,松松垮垮罩着抽条的小树。

许一霖回过头发现是杜见锋回来了,遮掩不住眸底灿铄的光彩,几乎想蹦着过去,但刚迈出两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在原地。

“报告旅座!”他挺起脊背跨地立了个军姿,不标准的,却是极可爱的。微风撩动他凌乱的额发,喜悦在他清亮的眼睛里融化成潺潺的委屈。

杜见锋觉得自己心都快跟着一起化了。

“别送我回去,我想和你一起上战场。”
 

杜见锋曾担心他家里不好交代,他说自己本就没有经商的头脑,父亲早已另谋接班人了。

杜见锋又暗搓搓地打听他那青梅竹马的事,许一霖才告诉他女方也心有别属。

欸?也?

 
“喜欢了某家姑娘怎么办?”
“主动表示呗。”
“少年呢?”
“也一样。”


人生匆忙如白驹过隙,与其战战兢兢浅尝辄止,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怀抱热望,尽情相爱吧。
 
 
 
 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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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恐一级学者